一、基本案情
2021年10月8日4时许，受害人张某芬在原告陈某平、陈某吉的陪同下到x医院住院治疗，诊断“精神分裂症”。诊疗计划：精神科护理常规、x二级护理、普通饮食、精神科监护。予以利培酮口服溶液1mg/bid改善病情完善相关检查。
向家属告知病情、风险、预后及诊疗计划，家属表示知情、理解同意治疗方案。护理记录单载明，x医院工作人员分别于日期10.08，时间16：31、20：30，日期10.09，时间8：00、11：40、18：35，观察患者病情并记录。
受害人张某芬于2021年10月9日17时许在病房内查找衣物，17时1分许将裤子拿到窗前，17时7分许自缢，被告x医院护士于18：35时巡房发现患者用裤子拴在窗户上，上吊自缢，立即通知值班，医生到现场进行心肺复苏，经抢救后受害人张某芬仍无生命体征，于19：00宣布张某芬死亡后出院。
二、患方观点
被告对张某芬采用封闭式治疗与管理，其已明确张某芬系精神分裂症（精神分裂症系神经类疾病中极其严重的一种），同时系无民事行为能力人，那么被告作为专业的医疗机构，其应当尽到管理、安全保护等义务。而被告却没有尽到管理、安全保护等义务，导致了张某芬的死亡。
三、医方观点
1.被告x医院在张某芬入院时已经向亲属履行说明和患者知情权告知义务，被告x医院的行为没有过错，故被告x医院不承担责任。被告x医院与陈某平、陈某吉并签订了《患者住院协议书》。陈某平、陈某吉理解并同意协议内容并在协议上签字。被告x医院完成了法律规定说明义务，不存在过错。
2.被告x医院已经尽到本级医疗机构合理医疗责任、合理的防范义务，被告x医院在治疗过程中不存在过错，因新冠疫情防控的要求，张某芬被隔离，窗户安装了防护栏，配备了监控设备，张某芬病房仅有衣物等简单设施，这些措施是为了防止自伤、自杀、外伤等风险。
张某芬自缢属于防不胜防的医疗风险，被告x医院已经尽到本院医疗水平相适应治疗和安全防范措施，被告x医院诊疗过程中本身不存过错，属于医疗过程本身防不胜防的风险，被告x医院不承担责任。
3.张某芬至今未安葬，丧葬费的前提是已经进行安葬，原告陈某平、陈某吉应当在安葬后再主张丧葬费。精神损害抚慰金过高，精神抚慰金不超过30000元。
四、关于护理级别的庭审意见
本案中原被告双方均举示的证据患者住院协议书载明，病人张某芬的护理等级为特级护理。而原告举示的被告的首次病程记录载明，诊疗计划：精神科护理常规、x二级护理、普通饮食、精神科监护。被告x医院未提供证据证明上述护理等级的变更是经过患者家属同意的。因此被告x医院的上述行为是擅自变更护理等级的行为，违反了精神科分级护理的规范要求。
被告擅自将特级护理变更为二级护理后，其在执行二级护理的时候也未按照相关规定每两小时查房一次，在对患者的诊疗护理中有违护理规范，本案中由于被告x医院作为治疗精神病人的专门医院，医院的注意义务属于特殊的注意义务，有着专门职责。
被告擅自变更护理等级为二级护理后，未及时查房，及时观察张某芬的身体精神状况。违反了谨慎的注意义务，本案中张某芬能够实施自杀行为，从原告举示的证据视频监控能够证明被告x医院未正确、完全履行合理限度内的其业务上的特定义务和职责，因此被告x医院对张某芬的自杀死亡存在过失过错。
五、关于免责事由无效条款的庭审意见
三、张某芬能够在其所住病房内用自身衣服悬挂而自杀，事实上其居住的病房有能够悬挂自杀工具衣物的设施，因此上述事实亦证明张某芬居住的病房设施亦存在安全隐患。综上，因其被告未能正确、完全地履行其合理限度内的专门职责的管护义务，以致患者自缢身亡，被告存在一定程度的过错，应承担与其过错程度相应的责任。
被告x医院辩称，被告x医院已经尽到本级医疗机构合理医疗责任、合理的防范义务，病人张某芬的自杀属于医疗过程本身防不胜防的风险，被告x医院在治疗过程中不存在过错，病人张某芬的自杀虽属于难以预见的风险，被告x医院的上述辩称意见其未举出充分的证据证明其辩称的事实，故其辩称理由不成立，本院不予采纳。
被告x医院辩称，被告x医院在张某芬入院时已经向亲属履行说明和患者知情权告知义务，被告x医院与陈某平、陈某吉签订了《患者住院协议书》。该协议书第三项载明“因精神症状严重，可出现突然的自杀等防不胜防的风险”，陈某平、陈某吉理解并同意协议内容并在协议上签字。被告x医院完成了法律规定的说明义务，不存在过错，不应承担赔偿责任。
被告x医院与病人家属陈某平、陈某吉签订的《患者住院协议书》中即使约定了上述情形的免责事由，该免责事由的条款亦为无效条款，不影响被告x医院在本案中存过错情形的责任承担，故本院对被告x医院的该辩称意见不予采纳。
六、关于责任承担的庭审意见
本案中患者张某芬自杀死亡的直接原因是患者自身原因造成，客观上存在x人出现自杀等情形具有冲动性、突发性、隐蔽性、难以预料、难以防范的风险，被告在收治患者张某芬时已将这种存在的高度风险告知了患者家属，患者家属表示理解才收治患者张某芬并住院治疗，且本案被告的过错为过失过错，其过错不是造成患者张某芬死亡的直接的主要原因。
因此本院根据本案的案情、综合评判双方的过错程度，合理认定，对受害人张某芬死亡的损失由被告x医院承担40%的责任较为适宜。本案中被告的过错表现为过失，过错程度不高，且其作为公益单位，获利不高等因素，故本案依法认定被告可免除精神损害的赔偿责任。
七、法院判决
二〇二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法院判决，被告x县x医院赔偿原告陈某平、陈某吉各项费用320928元。
【声明】司法裁判案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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